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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公主設計師午夜樓梯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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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,蘇弦的房間靜悄悄。

人們常說,腿瘸截肢的人力氣往往奇大;雙目失明的人聽力往往極佳。蘇弦夜間動不得說不得,聽力卻極好。

夜露滴在石板、晚風掠過草叢,樓棟裏的一舉一動她都聽在耳裏。

鄰居磨牙打呼、嬰兒夢中囈語,還有林寂陌,連著好幾晚叨叨叨看她不爽:“晚上帶男人回家,像話嗎?”“一見面就撲克臉,笑一下會死?!”“一到晚上一點動靜都沒有,不會是出事了吧……。”

在電梯裏撞見還是冷漠疏離的樣子,不知道還以為晚上那些話是別人說的。蘇弦佯裝不知情,每天照舊上樓下樓,視若無睹地從林寂陌面前出現又消失。

如此一來,林寂陌越發氣不過了:“每天跟孔雀開屏似的,傲嬌你妹啊!當本少沒見過女人嗎!讓你見識個厲害的!”

--論擺譜,整個城市沒人比得過林寂陌。繼中東薩勒曼王子之後,他又瞄上亞洲皇室。誰讓上回鍍金失敗呢?總得壓中一個吧!

於是當著蘇弦的面打電話給阿三:“上次你說,霓雅公主在米蘭有個秀場?……邀請函還在嗎?……對對對,拿來!”

一個電話逆風翻盤,林寂陌從氣勢上壓倒對方,極為滿意地退場。

阿三和蘇合很喜歡逛夜市。

重重疊疊的攤位,賣衣服、賣飾品、賣水果、賣書、賣玩具。熱熱鬧鬧地擠滿了攤販和顧客,滿滿地都是生活氣息。

在一個飾品攤位上,蘇合相中了一個邊緣帶LED燈的鏡子,坐在前面臉上每一個毛孔都照得清清楚楚,精致奢華、鏡中人立馬脫胎換骨,仿佛一個女明星。

看著她雀躍的樣子,阿三爽快付了錢,給攤位老板留下一個收貨地址,讓把鏡子快遞去。

夜市一眼望不到頭,他們可以逛到後半夜;一路走一路聊,兩人話愈發的多。

“我母親過世得早,家裏沒什麽人管我們。別說飾品玩具,就連衣服都要靠姑姑張羅,自己也不敢提什麽要求。--所以參加工作以後,遇到好看的就都很想買。”

“我父親也過世得很早。我記得那會我還打算去做個足球明星;他走了以後,我就正兒八經地去考大學、老老實實地工作。再也不亂想了。”

“是啊,父母都在的時候,很喜歡做夢。--現在感覺夢想好像已經很遠了。”

“你已經不再有夢想了麽?我可是還有的。”

“你這麽大還相信夢想麽?--你的夢想是什麽?比如呢?”

“比如,比如結婚,比如找個愛的人,……比如你。”

阿三向來一本正經,談到最柔軟的話題也難得地認真。蘇合站在一排排地白燈泡下,任憑夜風從身體裏穿過。身邊的他有最溫柔的眉眼,而她的世界裏煙花已經爆開。

“我不想這麽快結婚,”蘇合想做最後的掙紮,“我還有很多事要做。”

“你想做什麽?我可以和你一塊去做。”阿三對待蘇弦和對待工作一樣執著,他直接捉住她的肩膀、直面她的眼睛。

這應該是他們靠得最近的一次。蘇合感覺煙花火星在兩人之間迸開,於是一點點往後退:“我想要拼一下事業;我還想餵只兔子。”

“結婚後也可以拼事業;兔子我可以幫你餵;我還可以餵你。--如果你願意,也可以你來餵我。我不挑食的,你給什麽我都吃。”

她好像想不出什麽理由來拒絕,這夜市長得看不到終點,她找不到逃走的路。對面的那個人目光灼灼,他在等她的答案。

還能給什麽答案呢?站在他身邊就是全部的答案。

蘇弦搬到林寂陌對門後,林寂陌在陽臺常看見“蘇弦的朋友”蹲在樹上。

這只貓頭鷹白天呼呼大睡,穩坐在枝杈上仿佛一座鐘。打盹正酣時,它眼睛瞇成一條線,不熟悉地還以為它在笑;亦或者,整只鳥呆若木雞,瞪大眼睛動也不動,不曉得還以為是哪個小孩的玩偶。林寂陌瞧著有趣,紈絝氣便上來了,隔三差五地撿小石頭、花生米什麽的一個勁地丟它。

咕咕整天賣萌為生,骨子裏卻是一猛禽。這林少三番五次的要上天,咕咕便不耐煩了。一翅膀劃拉過去,林寂陌臉上留下幾道血痕。

家禽傷人,這還了得!林寂陌怒氣沖沖地錘開蘇弦的門;“你看看你家破鳥幹得好事!你到底管不管啦!”

咕咕明面上算只野鳥,但熟人都知道,這只貓頭鷹一直是跟著她的。蘇弦自知推脫不得,將他安頓在桌椅旁後,趕緊去找酒精棉、給他消毒上藥。沒一會,整個樓道都能聽到林寂陌齜牙咧嘴地大呼小叫:“你就不能輕點?”

林寂陌平日裏喬張做派,有事沒事膈應下蘇弦。頭一次靠這麽近,突然覺得這貨顏值還不錯:可惜了這張臉,要不是脾氣臭,泡到的妹子又是另一個級別。

林家少爺腦子裏想得可不是這些。平日裏差使人慣了,今天好不容易拿到蘇弦的不是,自然能多使喚一點是一點。一會叫痛讓拿冰塊敷臉,一會叫餓讓給弄吃的。點心、外賣、水果,一樣沒落下。蘇弦心裏怨氣沖天卻發作不得,只好惹著給他張羅。

--上回不是說要去米蘭看秀嗎?還說有個公主!擺譜擺那大,如今沒下文了……

蘇弦丫鬟一樣地給林寂陌跑前跑後,看著他把自個私藏的寶貝一個個都拆封吃光,終於爆炸了:“你有公主不去看,待在這幹什麽?你去了米蘭不就什麽事都沒了!留在這裏霍霍我和咕咕!”

“--公主?什麽公主?!……哦,你說霓雅公主。我沒說我不去啊!她的時裝秀要下個月。”林寂陌支頭想了一會,繼續啃她的車厘子。

為了這場時裝秀,林寂陌專門請了個造型師。--阿三對時尚太業餘,幾番拾掇下來,不是太路人就是太暴發戶!讓打扮成優質型男咋就這難?要求很高嗎?時裝周那多媒體,他又不是混娛樂圈的經常曝光,穿錯了至少要被笑一年的好嗎!

一行人幾番張羅,又是發蠟又是黑框、領結禮服,各種細節造型下來,林寂陌終於滿意:覆古貴公子風,是我想要的feel。阿三一行隨從們也換裝妥當,於是聯系私人飛機整裝待發。

出門正好撞見蘇弦下樓,林寂陌自知此刻形象迎風漲三丈,自然愈發目不斜視、全程裝高冷;由著蘇弦在身後偷偷瞄了好幾眼,頗為滿意、騷氣十足地進電梯下樓。

“打扮得這精致,是要去選秀麽?”蘇弦從另一部電梯下樓,看著這貨派頭十足得離開,不由得在後面嘀咕。顯而易見,蘇弦已經忘記林寂陌還有個米蘭秀場請帖了。

“原來蘇弦住這。”隨後的阿三一眼看見蘇弦,忙不疊地打招呼,“你姐姐常到這裏來麽?改天來找你們。”

作為全球最知名的時尚之都,米蘭匯集了全世界的潮人及名流。而在夏天的時裝周,雲集的時尚人士到達頂峰:其中便包含了霓雅公主。

作為東南亞最有名的皇室成員之一,霓雅公主在秀場是TOP級的存在。--你以為她是一個model?不,她是一位設計師。

在傳媒界,霓雅公主高調時尚且迷人;在時尚界,她呼風喚雨舉重若輕。她打下一個時尚帝國、捧出大量名模大咖、收割無數鎂光燈和菲林。她同時擁有公主命和公主病,她是真正的公主,她也是真正的難搞。

她每件高定禮服都要搭配不同且不重樣的珠寶;她幾十層的藝術蛋糕嘗兩口便全丟掉;她有數十頂頭冠,上面鉆石寶石無計其數、每粒都是傳世之寶;她熱衷社交,每一次公開著裝都力圖艷壓全場。--要問霓雅公主最討厭的人物名單,那幫混娛樂圈的一定占前排:誰叫他們不是出軌就是離婚,三天兩頭跟霓雅公主搶頭條。

什麽?想要靠近霓雅公主鍍一層金蹭新聞?--拜托!霓雅公主從不做賠本的交易,沒有同等級別的資源作交換?那你還是省省吧!

林寂陌精心打扮後進入秀場,立馬引來一波鎂光燈。然而秀場高顏值男模、女模紮堆,各路明星大咖也是鉚足勁搶鏡頭,所以沒一會林寂陌便埋沒在各路潮人當中。--除非炒上一波新聞,否則這回看秀的林少要淪為背景板了。

然而林少畢竟是林少,在國內出盡風頭,到了國外也絕不閑著。既然霓雅公主發給自己邀請函,當面感謝下再自然不過。由此留個影像資料、蹭回熱度、發發新聞綽綽有餘。

林寂陌帶著自家媒體到後臺會面霓雅公主,很快發現她沒空:大秀之前,她需要張羅秀場;大秀之後,她需要應付媒體。至於林寂陌這個異國財閥、時尚門外漢,公主需要的曝光率、時尚資源他都給不了,會面時間自然能往後壓往後壓。

被一群媒體閃光燈隔出老遠後,林寂陌對著人群中心的霓雅公主望洋興嘆:好吧,林氏在國內聲名赫赫,唯獨沒有涉獵時尚圈;公主將他歸為二類來賓情有可原。想要拿回新聞素材,只能時裝秀結束後繼續等。

--全世界的男人約見公主時,都無比的耐心且執著。除掉對王室的尊重和禮節,大多數心裏抱有一絲僥幸:或許自己就是上天選中的人,此行可俘獲公主芳心、躋身皇族。

--所以林寂陌等到了後半夜。

阿三和其他隨從都打盹睡著,探班的媒體陸續走人。林寂陌睡醒去了趟洗手間,方便完出來時,他聽到有人在起爭執。

米蘭時裝周是世界級大秀,因此雲集了各種語言人群,林寂陌真真切切地聽到爭吵,卻不知在吵什麽。循聲過去,原來是霓雅公主!她在步行樓梯間跟一男子爭執得很不愉快!

誒,這下可就難辦了!待會還要跟這公主視頻合影,臉色心情這般糟糕,很難錄下合適的影像資料;再匹配上新聞文案“與公主融洽會晤、私交甚篤”,簡直就是自欺欺人、驢唇不對馬嘴。

要是能聽懂他們吵什麽、並出面幫公主擺平,說不定還能贏得公主青睞。可他們說得既不是英文又不是中文;林寂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
阿三這幫人,關鍵時刻睡覺掉鏈子。若是機靈點多帶幾個翻譯,哪會這般束手無策!

林寂陌在樓梯間拐角一頭霧水,正糾結該怎麽辦,上來一男子迎面撞了他一下。他黑西裝、黑鴨舌帽、帶口罩,渾身裹得嚴嚴實實,整張臉都看得不甚分明;撞人之後道歉也來不及講,匆匆離開神秘得很。留心一看,方才與公主爭執的男子就是他。

回頭看公主那廂也憤然離場,一會便不見蹤影。--顯而易見,公主已忘記跟林寂陌還有場會面。這起沖突被林寂陌巧遇,顯然霓雅公主也並不知情。

咋覺得這麽不對勁呢?林寂陌摸完下巴又摸後腦勺,怎麽都猜不出個一三五。--後半夜秀場人幾近走光,看著空蕩蕩的後臺,林寂陌無可奈何地叫醒阿三等人打道回府:公主已離場,會面改天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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